貝可快速而清楚的,說了一個很令人不安的故事。首先,一個老敵人(她曾經是朋友)死而復生了。茱妮•史旺(我一開始認識她時,她叫作娜迪亞•摩爾)以一副醜怪的新外貌,重回了人世。
當我想到娜迪亞(或者應該叫她茱妮)時,我內心總是充滿矛盾。我們剛碰面時,她是個難搞但心地善良的年輕女孩。當我在喪王的國度中,跌進了熔岩河時,她曾經救過我的命。那時候她告訴我,要是我們再碰面的話,她不會跟我客氣,她現在服侍著魔主,而我應該將她視為仇敵。可是我發現自己很難痛恨她。她是個迷途的人,不是她自己去找邪惡──她是被吸進邪惡裡的。我對她的憐憫,就像對她的恐懼和不信任一樣那麼多。
貝可描述了在德維許家中(位在卡雪瑞谷)的攻擊事件。狼人闖入屋子,而且還有帶著槍枝的人類做後盾。她告訴我們,她有一項古怪的天賦──碰觸到別人時,她能夠吸取那個人的記憶。而入侵的狼人中,其中一隻是葛第家的人。牠的爸媽將牠交給了綿羊隊(也就是家族的劊子手),好解決掉牠。但綿羊隊卻留下了這頭野獸的命,接著他們(或是別的團體)再把牠拿來當武器。
我們討論起這項令人心慌的劇變。葛柏比我們其他人還要低落沮喪──一想到他的親人被利用了,就讓他痛恨不已。貝可認為喪王是這次攻擊事件背後的主謀,因為他知道她是鎧砍的一部分了。畢瑞納波斯同意這個看法,叫我開一扇窗戶去惡魔世界。德維許和莎蜜拉在人類世界中撐不了多久,他們需要魔法才能存活。
我很高興能著手拼起窗戶,因為我自己也急需魔法。我的雙眼就像是有火在燒似的。剛剛踏進這個世界,我的狀況就夠糟了,但打從惡魔的窗戶被關閉,痛感急劇飆升,我的視線開始變得一片模糊。我的新眼睛是魔法的產物,在這裡無法正常的運作。所以儘管我極度憎惡魔宇宙,但現在我是魔域的奴隸了。
在我動手拼窗戶時,我聽到神秘小光片發出了耳語聲。我四下瞄了瞄,見到有幾片正在快速的脈動著。但這次耳語聲似乎不是對著我說的,而且也不是在重複單一的字眼。這次的悄悄話是連續的成串字詞,而我半個字也聽不懂。
在我身後,德維許和畢瑞納波斯正在激烈爭論著。德維許想留下來,打探更多關於狼人的消息,畢瑞納波斯則說,我們不能浪費時間在狼人身上。蜜拉站在德維許那邊。她說最近有一大堆跨越邊界的行動,而使徒們都感到疲於奔命,她很怕狼人可能被用來鎖定這個秘密團體的成員。要是狼人殺了大批魔術士的話,惡魔將能夠自由的入侵人間。
即使我並不是很專心聽著他們的爭論,我發現自己的手停了下來。『這可能有關耶。』我說。
『和什麼有關?』貝可問道。畢瑞納波斯擺了擺手,要她安靜,並朝我皺起眉頭。
『這可能是幻影的計畫的一部分。』我張開了嘴,那些字眼不受控制、自己跑了出來。光片的耳語聲變大了,我得努力集中精神,才能不被影響。『它可能在試著創造大量的窗戶,好讓它的惡魔大軍能夠同時衝破邊界。如果是這樣的話,我們會需要使徒──我們沒辦法同時在各個地方,阻止全部的惡魔。』
『也許吧。』畢瑞納波斯說。『但這並不能改變要是我們把德維許留在這裡的話,他將撐不過五分鐘的事實。』
『我會沒事的。』德維許狂吼。
『不對。』畢瑞納波斯說。『你的心臟已經完蛋了,你在幾天之內就會死亡。而且這並不是我的猜測。』他在德維許來不及開口抗議之前,補了一句:『而在這段期間內,你能做的事情並不多,只有氣喘吁吁的呻吟,還有常常揪著胸口而已。』
『真的那麼糟嗎?』德維許低聲問。
畢瑞納波斯點點頭。『在魔法的宇宙裡,你可能還能活下來。在這裡的話,你已經行將就木了。』
『那趕快把他送過去吧。』葛柏說。『我留在這裡。』
『你也不行。』畢瑞納波斯哼哼抱怨。『我究竟做了什麼,要忍受你們兩個固執又莽撞的傢伙呀?』
『這很合理呀。』葛柏很堅持。『如果這些攻擊是喪王在試著跟我們討公道的話,那就無關緊要。但要是攻擊事件和幻影有關,我們就必須知道得更清楚。我可以去找綿羊隊,找出他們是不是在和那頭魔主攪和,如果是的話就阻止他們。』
『幻影是我們在洞穴中見到的那頭怪物嗎?』貝可問。
『沒錯。』畢瑞納波斯說。『我們對它所知不多,只知道它已經組織了一隊惡魔大軍,並正在努力嘗試要發動攻勢,讓惡魔們跨入我們的世界而已。』
他盯著葛柏看。就在他停頓的這一刻,耳語聲改變了,變得又輕又柔,幾乎就像是音樂。我覺得很不自在,甚至有點想吐,但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。
『你要獨自行動嗎?』畢瑞納波斯問。
『我需要幫忙。』葛柏答覆,接著要求鯊克和蜜拉幫忙他。趁著他們討論的時候,我再度把注意力放到窗戶上。我快完成開啟的過程了,而光片的耳語聲愈來愈小,幾不可聞。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,就像是正面臨著重大危險一樣。但是我沒理由害怕呀……還是,有嗎?
一扇淺綠色的窗戶開啟,畢瑞納波斯還沒決定要不要讓葛柏留下來。『做決定的時候到了。』我告訴他。就在我說這句話的同時,耳語聲又再度變響了。
『非常好!』畢瑞納波斯厲聲對葛柏說。『但是要聽鯊克和蜜拉的意見,留心他們的建議。在你遇上喪王或幻影之類的傢伙的時候,記得和我連絡。』他抱起不醒人事的莎蜜拉。『跟我走吧,貝可。』他說道,接著踏進了窗戶。
貝可沒有馬上離開。她非常困惑,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德維許正在忙著和葛柏及蜜拉道別,祝他們好運,咒罵著為什麼他不能留下來、幫忙他們。最後德維許跌跌撞撞走進了窗戶,葛柏則簡短和貝可交談了幾句,然後貝可轉過來面對我,她看起來比我還要茫然。儘管非常困難,我強擠出微笑。『有畢瑞納波斯在附近的時候,這個世界總是轉動得很快。』我說道,試著讓她開心一點。
『走過去之後,是什麼模樣?』她問道,並帶著沉默的恐懼,盯著那扇窗戶。
『很糟!』我的笑容消失了。『幻影承諾過要完全撲滅人類,建立起惡魔統治的新局面。其他的惡魔過去也曾經這麼威脅過,但幻影說服了一隊惡魔大軍──甚至也包括喪王這種力量強大的魔主──它說可以實現誓言。我們這次可能真的要玩完了。』我一腳踩進了光片窗戶之中,但沒有整個人跨過去,而是同時橫跨著兩個世界,一面揮揮手要貝可過來。『快走吧。』
她回頭看了一眼,接著跟我穿過窗戶,進了惡魔宇宙中,畢瑞納波斯和我都很熟悉的一座綠洲。我們在這裡是安全的。至少暫時如此啦。
但是我們的安全並沒有給我多少安慰。我兩腳站得牢牢的,外表維持冷靜,但腦海中其實警鈴大作,思緒飄離了狼人、綿羊隊、茱妮•史旺和幻影,到了百萬哩之遠。我覺得比看到醫院中被肢解的嬰兒時,還要更想吐。
現在我明白為什麼耳語聲會讓我心神不寧了。就在畢瑞納波斯決定照葛柏的意思之前,最後突然變響的那陣絮語聲,讓我恍然大悟,明白了此刻究竟是什麼情況。
畢瑞納波斯應該要帶葛柏一起走的。他對於將鎧砍的碎片結合,一直有所顧忌,但現在正是他應該冒險的時候。我們的敵人動起來了,正在試著要殺掉我們之中的一個,或是搶走一片古代武器的碎片。畢瑞納波斯應該要讓我們所有人跟在他身邊的,如果他不想釋放鎧砍的力量,至少也可以保護我們。聚在一起的話,我們比孤軍奮戰時安全多了。把葛柏留在地球上真的是發神經了。
為什麼像畢瑞納波斯經驗那麼豐富的人,居然會出這種紕漏?還有為什麼其他人(包括我在內)會支持他非常不妙的決定?
答案是──光片。光片的耳語聲影響了我們。有個東西並不想要我們聚在一起,於是它巧妙的干涉,將我們分了開來,讓一切看起來好像是我們自己的決定。我們被光片的耳語聲操控了!
【《魔域大冒險》第9集《黑暗召喚》,2009年7月全面襲擊,敬請小心!】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