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根本動彈不得,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,命就掌控在那個抓住我的人手裡,而這時鬼不理縱身一躍,右手手指像刀鋒一樣全開,朝我頭頂上的手割下去。他這一出手,那暗算者便放開我,閃身躲避,繼而重重摔倒在地。鬼不理站了起來,朝他飛奔作第二次的重擊,那劫住我的男子咆哮道,『住手,拉登!是我----蓋拿!』
鬼不理停住了,我連忙起身,嚇得咳嗽,但不再害怕。我轉過身,看見一個粗壯男人,一張臉可怖又斑駁,雙眼佈著黑眼圈。他身著的衣服顏色和我們相似,戴頂蓋過耳朵的帽子。我立刻就認出他來----吸血鬼將軍的普蓋拿。幾年前,我即將和魔路戰鬥之前,曾經見過蓋拿。
『蓋拿,你這蠢蛋!』鬼不理大喊:『如果我命中你的話,你就必死無疑!你為什麼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們?』
『我想嚇你們一跳,』蓋拿說:『我已經跟蹤了整晚,現在似乎是個靠近的好時機,不過沒料到會在過程中差點丟掉腦袋,』他發出怨言。
『你應該多注意你的周圍,少管達倫和我,』鬼不理指著染滿血跡的牆壁和地面說。
『是吸血魔的血吧!』蓋拿嘶啞地說。
『事實上,那是吸血鬼的血,』鬼不理冷淡地糾正他。
蓋拿在洞穴的四周範圍徘徊,研究血跡和毀壞的棺木,尋找進一步的線索。但是他毫無所獲,只好回到我們站的地方,搔著臉頰沉思。『那個人應該是被野生的動物攻擊,』他大聲發牢騷:『當他在白天睡覺時,被一頭熊----可能是好幾隻熊抓住。』
『我倒不這麼認為,』鬼不理不同意地說:『熊一定會把洞穴和裡面的東西破壞得亂七八糟,可是只有棺木被損毀。』
『是戰鬥,』鬼不理建議說:『兩個吸血鬼互鬥,要不然就不是吸血鬼,而是其他人幹的。』
『誰會出現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?』我問。
鬼不理和蓋拿憂心忡忡地互望一眼,『吸血鬼獵人,也許吧,』蓋拿喃喃自語。
『或許是有人類撞見他,驚慌之餘下的手,』鬼不理說:『因為吸血鬼獵人全面獵捕我們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這次也許只是不幸的災難。』
『總而言之,』蓋拿說,『我們就不要逗留在這,等待事情再次發生。我是很想休息,但看來此地不宜久留。』
我們在濃密樹叢中選了一塊空地做為夜晚的據點,然後生起了小火。經歷過洞穴裡的那件事之後,我們三個人都凍壞了。我們討論著那死掉的吸血鬼,以及是否該去搜尋他的屍體時,小矮人獵了頭小鹿回來了。他們疑神疑鬼地盯著蓋拿看,而他也不客氣地瞪了回去。
接下來鬼不理問蓋拿為何要跟蹤我們。
『我知道你會向王子們介紹達倫,』蓋拿說,『所以我搜尋你的心靈訊號,一路追過來。』(鬼不理和蓋拿能連結彼此的心靈訊號。)『我特地從南方百哩外來到這裡,但是我討厭獨自旅行──沒有人可以講話實在很無聊。』
我們討論的同時,我忽然注意到蓋拿左腳的兩隻腳趾不見了,便問他原因,『因為凍瘡,』他扭動剩下的三隻腳趾,愉快地回答,『以前,我在去會議的途中摔斷了腳,必須爬五個晚上才到達中繼站。我沒有失去更多的腳趾,已經算是很幸運的。』
之後鬼不理和蓋拿聊了很多過去的事:老朋友和從前會議的事。我以為他們會提到魔路的事,畢竟是蓋拿要鬼不理警覺魔路的下落,但是他們根本沒談這件事,隻字未提。
『你過的如何?』蓋拿問我。
『還好,』我說。
『跟這種愛挑剔的怪胎一起生活,不會讓你毫無精神嗎?』
『目前還應付的過去,』我微笑著說。
『有意圖要完成最後的階段嗎?』他問。
『什麼?』
他舉起十根手指好讓我看到指尖的疤痕,那是吸血鬼特有的標誌。『你打算要變成完全的吸血鬼嗎?』
『不要,』我迅速地說,接著斜眼看著鬼不理,『我沒有那種打算,對吧?』我刺探性地問。
『對,』鬼不理微笑地說:『首先你得看起來是個大人。如果現在就把你變成完全的吸血鬼,那你得拖上六、七十年身體才會發育成大人。』
『你是小孩,卻怎麼樣也不會變老,我打賭你一定很痛苦,』蓋拿指出。
『是的,』我嘆氣著說。
『早晚時間會解決一切的,』鬼不理說。
『當然,』我諷刺地說,『等我成為大人後----從現在起再過三十年!』我站起來,厭惡地搖頭。只要我想到得巡迴表演幾十年才能變得成熟,經常就意志消沉。
『你要去哪?』當我朝樹木那裡移動,鬼不理問。
『去溪邊,』我說,『把水壺裝滿水。』
『也許我們之中該有人陪你去,』蓋拿說。
『達倫不是孩子,』鬼不理搶在我之前回答:『他不會有事的。』
我不由得嘴角微揚,但把臉背過去,繼續往小河前進----鬼不理居然會讚美我,我得好好享受這難得的機會。河水冰冷又湍急,當我拿水壺裝水時,水花濺到水壺的口緣和我的手指,汨汨作響。如果我是人類的話,得到凍瘡一點也不奇怪,但是吸血鬼比起人類可是強壯多了。
正當我用軟木塞塞住第二個水壺,從對岸漂過來一小團雲狀的白色氣體濕氣。我往上一瞧,不敢相信居然有野生動物敢靠這麼近,而我發現,自己正盯著一頭露出尖牙、兩眼中燒著怒火、看來餓壞了的兇猛野狼。眼睛怒火發光的兇猛野狼……
--以上選自《向達倫大冒險》第4集《魔山印石》
2003年 4月1日正式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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